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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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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是單一的嗎?

世界是有且僅有的嗎?

世界之外是否還存在著另一個世界?

在他們生活的果殼之外,是否還靜置著另一個微小卻已成為決定歷史的硬果?

如果齊木楠雄沒有出生,齊木空助覺得自己說不定會比現在要平凡一點。

至少他不會再有機會去研究那些讓自己連原理都得花上幾天甚至幾星期才能搞清楚的心靈感應、預知、靈視、空間移動、念動力、隔空取物之類的超能力,從而在無盡的空虛與無聊中扭轉方向投入無數科學家們都沈迷的空間與時間、基本粒子、蟲洞、以及不確定性之中。

後者們或許能夠讓他在更加廣義的層面造福這個世界,可那樣就必須首先滿足“這是一個沒有齊木楠雄的世界”的前提。

一個沒有齊木楠雄的世界?

齊木空助想到這裏,夾在指間的筆轉了一圈,剛才還笑著的嘴角立刻被抹平。

要是有人跟他在同一個課題組,大概會被這位學術大牛莫測的心情給嚇到從自己的座位上飛起,但遺憾的是那種人並不存在,因為齊木空助自己就是個課題組。

從模型設計到實驗數據一人全包不說,在科研進度這方面向來也只有他push導師的份,發一篇SCI一區論文於他而言好比吃飯喝水呼吸,總之就是沒什麽難度可言,可謂寂寞如雪般的人生。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是一個沒有齊木楠雄的世界,那即使哪天它毀滅了齊木空助也認為不足為惜。

故此明眼人都知道齊木空助是個精神狀態不怎麽正常的死弟控。

而對於一個天才來說,在他之外出現了另一個更加天才的、無法企及的存在無疑是非常痛苦的。可更讓齊木空助痛苦的是,這個讓他無法企及的存在還與他有著同樣的父母。

基因提供者相同。

成長環境相同。

備孕手段幾乎沒差別。

妊娠期間也沒有任何特殊。

那麽自己到底哪裏不如齊木楠雄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齊木空助一直受此問題困擾。

嫉妒在他心底生根發芽。

屈辱在他每次與齊木楠雄的比試之後噴薄而出。

要是楠雄不存在就好了——這樣的念頭也不是沒有在齊木空助腦海中出現過。

可這點程度陰暗的負面情緒到底還是沒能打過他對弟弟的愛——就像他在齊木楠雄那裏的存在感打不過愛麗絲的存在感一樣。

齊木空助還記得愛麗絲出生那天東京下了場大雨,地面被沖刷得幹幹凈凈,陽光也在雨後變得更加明媚,天邊出現了彩虹。當時齊木空助還沒跳到高中,幼稚的小學老師還讓他們以此寫一篇周記。

可是齊木空助沒寫。

沒寫的理由是他當時在醫院,沒看到彩虹,但看到了剛出生的表妹。

那個時候的愛麗絲還不叫愛麗絲。她的名字到出生之前都沒定下,但可以說的是還不叫愛麗絲的愛麗絲是個足月出生的人類幼崽。她的各項身體數值都還算健康,有著新生胎兒少有的濃密的黑色卷發。

齊木空助摸了摸她額前的卷發,又細又軟,像小狗的絨毛。

可小狗們都不喜歡齊木空助。從前齊木久留美帶他去寵物店,那裏的小狗都不知道為什麽老躲著他。懂狗語的齊木楠雄說這是小狗出自本能的害怕,它們都能看出空助不是什麽好人。

得知原因後齊木空助“哦”了一聲。

雖然這件事說不上讓他多受挫,但也沒讓齊木空助心情好到哪去——因為小狗喜歡齊木楠雄。

它們不僅喜歡齊木楠雄,還會翻肚皮給齊木楠雄摸。

自己到底哪裏比不上楠雄了?

不盡如人意的劣等感再次朝著齊木空助席卷而來。

它們潮濕鹹澀,就像是海浪。即使一層平息,下一層又會很快被推上岸。

可或許是剛出生的愛麗絲軟絨絨的頭發摸起來太像小狗了,更重要的是她不僅不會躲開他,還會用自己由於神經調節未發育完全而攥起來的手掌握住他的手指。

這是新生兒的無意識舉動。

然而極其微妙的,有那麽一小部分從楠雄身上獲得的劣等感,被這只小小的手撫平了。

齊木楠雄當時不到兩歲,已然表現出遠超同齡的鎮定。他安安靜靜表現良好,理所當然被齊木久留美放心大膽地抱進了裝著愛麗絲的搖籃裏,和她一起拍照。

至於搖籃裝不下的齊木空助只能站在一邊,看著大人們圍著自己的弟弟妹妹,仿佛他們兩個就是世界的中心,可明明他這個天才是如此的耀眼。

委實說這種程度的忽視,讓齊木空助感到了些許符合他這個年紀的氣憤。

於是在大人們告訴他愛麗絲眼睛的顏色之前,他就已經趴在搖籃邊,自己用食指和拇指撐開了那兩片又薄又柔軟的眼瞼。

這個嶄新的人類幼崽的眼睛是藍色的——這是寬泛的形容,更準確的說法是這種顏色在CMYK色值表中的16進制值的表達為#5D0C7B。

當然,這還在是室內光稍黯的環境中的觀察所得。陽光下愛麗絲的眼睛會變成另一種藍色。

齊木空助看完就偷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齊木楠雄瞪著他,而愛麗絲不舒服地大哭了起來,大人們只好又開始圍著她打轉。

那時的愛麗絲還沒有展現出她的“破壞力”。

真的讓齊木空助和齊木楠雄意識到自己的妹妹是個說什麽就能實現什麽的世界級別的許願機,是在愛麗絲的生日聚會上。

那天愛麗絲剛滿十歲,在此之前她的能力雖然不算弱,但也不能說特別強。在這個階段,她能折騰的依舊只有父母,折騰這種親密關系之外的人和事還差了點火候。

生日聚會很小,只有家人,她玩得很開心,開心到不願意散場。

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呢。

於是愛麗絲說下雨吧。天上便立刻下起了瓢潑大雨,但雨沒多久就停了,齊木一家依然要回家。

於是愛麗絲又哭著說,要是姨媽家當初把房子建在她們家旁邊就好了。

回憶起那天,不管是十一歲的齊木楠雄還是後來十六歲的齊木楠雄都認為自己還是太懈怠。

彼時愛麗絲“言出”的同一時間,一個什麽提示窗似的東西忽然跳到了齊木楠雄眼前。他沈醉在無限續杯的咖啡果凍中,沒多看便擡手在眼前揮了揮。

窗口像只被趕走的蒼蠅似的消失了,可等他們回到家——或者說他們家本來所在的地點,卻發現自家房子不見了。

更令人語塞的是不僅隔壁的鄰居認不出他們一家四口(雖說兩家本來就沒什麽交往,但也不至於認不出人),市役所的住房檔案裏齊木一家的信息也變成了空白。

然後果不其然,他們在有棲川家附近找到了齊木家的房子,周圍的人對他們的態度也仿佛認識了許多年一般熟稔。

如此這般,哪怕再傻的人也能明白,愛麗絲隨口道出的願望成真了。

甚至十歲的愛麗絲的能力已經增強到了可以修改因果律的地步,說是言出法隨也不過分。

這毫無疑問是愛麗絲的災難。

發聲器官於她而言從此成了一種負擔,語言變成了武器。以為是雪球的玩笑話打在別人身上,真的會變成擊穿他們心臟的子彈。

這毫無疑問也是齊木楠雄的災難。

他得好好聆聽愛麗絲說出的每一句話,哪怕是毫無邏輯胡言亂語的夢話都不能放過。

這對苦兮兮的兄妹也不是沒有嘗試過自救。

比如說自己對自己說“我是一個普通人”。可這麽做只會出現祖父悖論。

再比如說讓愛麗絲說出“齊木楠雄是個普通人”這種話,又或者直接讓齊木楠雄把愛麗絲變成一個普通人。

可最終他們發現,無論選擇哪種方式,都產生令人十分兩難的結局。

因為假如前者被實現,齊木楠雄變成了普通人,到時候又要由誰來控制愛麗絲的“言出法隨”?

而假如後者成了真……嗯,雖然從理論上失去了能力的愛麗絲的確不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太多的影響。

但只是那樣的話——

【那樣的話,楠雄就是一個人了。】

愛麗絲在她隨身攜帶的白板上寫到。

【不開心的時候兩個人在一起要比一個人好。】

擦掉前面那句話,愛麗絲又在白板上寫,寫好後將白板翻過來給空助看。她“啊啊”地喊他,聲音聽上去很奇怪,和她又很長有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有關系。

人是一種孱弱又矛盾的生物。

齊木空助想。

如果他的弟弟打從一出生便沒有情感,那也不會有這麽多煩惱可言。

如果他的妹妹根本不在乎別人的感受,那她會過得比現在更加自在。

可明明他們自己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超能力者好可憐啊。

哈哈哈。

哈哈哈。

齊木空助幸災樂禍著,心想有超能力也不過如此。

然而等到這股卑鄙的愉快散去後,他又開始著手設計可以封印齊木楠雄和愛麗絲超能力的方案。

他管這叫未雨綢繆,有備無患。

萬一楠雄和愛麗絲在某天被自己的能力折磨到忍無可忍的地步,他就可以在那個時候,帶著自己的方案宛如天神般降臨,然後睥睨地看著他們拉著自己的褲腳懇求的模樣。

那場面光是想想都叫齊木空助興奮不已,連帶著發paper的積極性都變得相當高漲,搞得老教授見到他就跟見到貓的耗子一樣,生怕自己又被年僅19歲的天才博士生催著要實驗數據。

對於一個幾乎能做到任何事情的天才來說,有了明確的奮鬥目標就已經成功了一半。

然而在研發封印超能力道具這個宏大課題中遇到的技術難題,比起齊木空助從前參與過的任何一個項目都要多,即便用12號的Times New Roman和最小磅的間隔打印在A4紙上也能堆出一座比倫敦國會山還高的……山。

齊木楠雄上第一輪高二的時候,愛麗絲的父母對他們的女兒提出了希望可以暫時放下她、追求自己的人生的提議。

齊木楠雄上第三輪高二的時候,齊木空助制作的封印能力的裝置總算有了原型機。

也是齊木楠雄上第三輪高二的時候,齊木空助忽然開辟了一個PlanB的新思路。

假設將世界比作一個巨大的討論組群,那麽在這之中的齊木楠雄從某種意義上或許可以算作是權限最高的管理。

而齊木楠雄之所以不能變成普通人,正是因為他不能放任愛麗絲不管。

那換個角度思考,只要找到另一個能夠約束愛麗絲能力的存在,他親愛的弟弟、齊木楠雄不就可以自由了嗎?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可行,齊木空助先是通過了各種方式,從齊木楠雄那裏確定了在他們的世界之外,還有其他不在同一空間時間的世界、以及管理著那些個世界的存在。

那麽剩下的就只有建立聯系並與之交流談判了。

齊木空助找到了愛麗絲,對她托出了大概百分之八十的計劃。

計劃的第一步,是由愛麗絲去請求齊木楠雄幫她做個游戲。

而為了滿足她刁鉆的“沈浸式”需求,齊木楠雄大概率會直接找到另外的世界作為游戲“基底”。

“到那時我會出面嘗試與那個世界的‘根源’建立聯系,順便負責游戲設計的部分,愛麗絲你到時候只要享受游戲就可以了。不過話說回來……”

齊木空助坐在自己的人體工學椅上轉著圈,說著又停了下來:“你真的願意配合嗎?”

如果一切都可以順利進行,那麽楠雄就會變成他渴望許久的“普通人”。

可愛麗絲怎麽辦?

愛麗絲也想當普通人。

那……這樣也可以嗎?

【這樣也可以。】

說過“難過的時候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好”的愛麗絲抓著記號筆,在白板上寫到。

【至少楠雄不會被我煩了。】

PlanA的能力封印裝置,之後也繼續做吧。

齊木空助癱在椅子裏,面無表情地思考著。

畢竟他也很難預測PlanB會不會順利實施。

所幸和[書]建立起聯系比想象的要更加簡單。

不如說這本[書],從一開始便表現出了相當大的合作的誠意——這麽擬人一個理論上的“死物”似乎有些不妥,但天才如齊木空助卻依然搞清楚了[書]的意圖。

作為另一個世界接近根源的存在,這本[書]的特性便是包含著世間所有的“可能性”。

它雖然內裏一片空白,但只要將“合理的”願望寫在上面,書寫的內容就會變成現實。

——可世界本就不合理。

想到這裏,齊木空助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假如小說還需要邏輯,那麽世界上發生的一切都是有悖於邏輯的。畢竟在普世價值中好人是要有好報的,邪惡是一定不能戰勝正義的,可現實卻不會百分之百依照這些“邏輯”按部就班地發生。

啊,扯遠了,回到正題。

總而言之,包含著無數種可能性的[書]中也包含著無數個不同的世界。

那麽[書]外呢?

[書]外的真實世界只有一個——照理來說應該如此。

然而還是那句話,凡事都有個“但是”。

但是現實是荒謬的、不可捉摸的、無法預測的。

人的有限無法與宇宙的無限相抗衡,只是身為某個超大討論組群的管理員顯然能力也沒有破格到那種地步。

“所以你的訴求是希望[書]外的世界能少一個是一個?”

齊木空助在夢裏見到那本無字書。

[是的。]書上浮現出黑色的打印體文字,[世界與世界之間不能互相冒犯,所以能夠滿足我願望的方式只有一個。]

“融合。”齊木空助點了點頭。

[正解。你果然是個聰明的人類。]

[書]似乎很高興遇到了一個輕松對話的對象。

[作為交換,我可以讓你弟弟變成正常人,啊前提是他自己也願意。然後我也可以幫忙照顧你妹妹的能力——別看我著這樣,我可是很擅長管理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的。]

“聽起來是個很不錯的交易。”

[你能這麽覺得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你確定你沒有任何壞心眼嗎?萬一你對我們這邊的人類區別待遇怎麽辦?”其他人齊木空助不關心,他擔心的是變成了普通人的齊木楠雄。

[當然不會啊,人類在我們眼裏都一樣,進群之後就是一家人了。]

[書]忽然說了句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網絡用語,看起來祂確實挺喜歡人類。

[誰都不會拒絕沙盒裏的內容更加豐富的。雖然我討厭這麽說,但如果沒有人類,我們的存在也會失去意義。]

——大概是像信仰一樣的東西。

“你的世界裏還有一塊‘石板’。”齊木空助又問,“祂如果不同意世界融合怎麽辦?”

[誒,這個簡單。]

[書]上的字呼啦啦地湧出。

[你妹妹是許願機,我是許願機,石板也是許願機。雖然假使我們的權限是1,而你妹妹的權限是0.5,但我們三個的不同抉擇仍然會制造出需要‘投票表決’的情形。]

[所以等到一切前置條件都滿足,我只要站在你妹妹那邊就行了。]

[1+0.5>1]

[令人愉快的不等式,不是嗎?]

齊木空助歡快地從自己的白大褂中掏出一冊書。

書的內頁空白無字,有著世界上最無暇的紙張,以及仿佛將願望書寫上去就能實現的、令人難以挪開目光的魔力。

緊接著,他又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像是馬裏奧水管似的、綠油油的中空柱體:“鏘鏘鏘——不管是哪裏都可以通往的馬裏奧水管!”

[……居然真的起了這個名字。]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誒——這個時候難道不該誇我很哆啦A夢嗎?”齊木空助一手拿著書,一手拿著水管。

[完全不像。不如說不要像,你要是像哆啦夢絕對會有很多人的童年幻滅自己的童年偶像居然是個神經病。]

“呀嘞呀嘞,弟弟這麽不坦誠也真是讓人頭疼呢。”

[我已經在實話實話了。]

“話說你們就不想知道這根水管可以幹嘛嗎?”

[不想知道。]齊木楠雄毫不客氣。

然而沒人捧哏也不要緊,齊木空助的臉皮地殼還厚,又或者說這人大概從來就沒有臉皮這種東西。

他自顧自地向吠舞羅的諸位、以及石板解釋道:“這根水管呢,是我研究了楠雄其中的一個能力,‘隔空取物’之後造出來的哦,研究你和愛麗絲能力封印的裝置時順手做出來的。”

“……順手……?”

十束多多良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震驚比較好,畢竟眼前的科技樹高度似乎已經朝著超現實主義的方向狂奔而去了。

“它的用處就是只要知道物品的空間具體坐標,就可以輕松地把物品從千裏之外拿到面前。”齊木空助將自己的手伸進那節不到四十厘米長的水管裏,“是很適合搶銀行的道具呢,不過這次我把它用到了感覺會更有意義的地方。”

“……如果沒記錯的話,[書]是一直由異能特務科保管著的吧……”

消息靈通的草薙出雲抱著已經停止哭泣的愛麗絲,嘴角難以抑制地抽了抽。

“是哦。至於是不是真東西,”齊木空助笑著扭頭望向站在角落裏的西格瑪,“他是最清楚不過的吧?”

西格瑪:“……”

感受到眾人忽然聚集而來的視線,壓力驟增的青年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

“確實是真的[書]。”

作為[書]的造物,他絕不會認錯“創造”出自己的東西。

“所以現在只要愛麗絲在書上寫下自己的願望,世界就會開始愉快地融合啦~可喜可賀,可喜可賀。”齊木空助鼓起掌。

齊木楠雄皺起眉:[等等,我可沒聽說我們這次來是以世界融合為前提的。]

“誒?楠雄你有什麽反對的理由嗎?現在只要你放棄自己身為‘神’的身份就行了。”齊木空助從口袋裏掏出筆。

不過他暫且還沒將手裏的書遞給愛麗絲。畢竟只要齊木楠雄不同意世界融合,不等式就會變成1+1>1+0.5。

[沒有……但是……]

和反對世界融合一樣,齊木楠雄同樣也找不到支持世界融合的理由。

他是個喜歡平穩日常的人。

而平穩意味著即使有改變,改變也會相當微小。

可眼前即將降臨的變化,是堪比認識了五百個燃堂力的巨變……

真的很難不讓齊木楠雄懷疑自己的生活是否會因此更糟。

看出他心中所想,空助立刻出言企圖打消他的擔憂:“只要世界和愛麗絲的能力被書接管,你就可以讓愛麗絲許願讓你變成一個正常人。這難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楠雄。”

齊木楠雄:[……]

這確實是他想要的……

……可是愛麗絲怎麽辦?

他依然有著諸多的顧忌。

而這份猶豫落進石板的眼裏,卻好像成為了另一種含義。

這個看起來像小男孩的家夥似乎有點生氣,祂註視著齊木空助手中的書。

[要來打賭嗎?]石板用只有祂與書才能溝通理解的方式說道。

[打什麽賭?]書翻開了。

[貪心又傲慢的人類能不能放棄手中巨大的權力——來賭這個。]

[哇哦,可你不覺得說出這種話的你也很傲慢嗎。]書的書頁歡快地翻動著,[你和我明明都沒有了解過別人。]

[可我們已經看過太多人了。]

[好吧好吧。]書有點無奈,[可如果他真的願意放棄作為神的身份,為了這份決心和魄力,你來幫他承擔起那些對他而言是負擔的東西。]

[作為條件,這對我沒有好處。]石板輕輕哼了一聲,[不過無所謂。]

[他絕對不會放棄的。]石板看著齊木楠雄滿是躊躇的臉,如此篤定。

然而,然而。

凡事,都有個但是。

[好。我放棄。]在愛麗絲又開始一疊更比一疊高的哭聲與央求中,齊木楠雄輕快地再次重覆了自己的之前的話,[我放棄。]

少年如釋重負般嘆了口氣。

在石板的震驚中,書爆發出了巨大沈默的笑聲。

齊木空助將筆和[書]遞給正被草薙出雲抱在懷中的愛麗絲。

1+0.5>1

不等式成立。

在愛麗絲有史以來最為工整的字跡之中,神交出了他的權能,兩個不同又相似的世界,開始在悄然之中靜默地融合。

“啊!!!!”

然而八田美咲忽然的大叫聲卻打破了本該肅然無比的氣氛。

“……你在喊什麽?小八田。”

草薙出雲拍了拍被嚇到差點把筆給丟出去的愛麗絲。

“我受不了了!!!這麽多莫名其妙的事誰搞得懂啊!”

吠舞羅的特工組長在原地暴跳。

“我就想知道我們什麽時候去揍那個混賬無色!草!薙!哥!!!”

“啊……這個的話——”被提醒了同樣很重要待辦事項的草薙出雲看了看齊木兩兄弟,又看向周防尊。

“諸位有什麽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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